编者按：

章文才（1904—1998），浙江杭州人，我国著名的园艺学家、农业教育家、柑橘专家，现代柑橘科学技术与产业的重要奠基人之一。从事科教工作70余年，1952年，经全国高校院系调整，任华中农学院（华中农业大学前身）园艺系主任。

橘翁大爱，嘉树常青。章文才先生的一生，是为我国果树事业现代化开辟新篇章、奠定基础的一生，是以身作则、潜心育人、培养大批果树园艺人才的一生。为纪念章文才先生诞辰120周年，园艺林学学院采访了章文才先生的家人、同事、学生等，特设专栏【橘翁百廿纪】，从不同角度回顾先生为我国柑橘事业作出的卓越贡献。

1990年11月广州国际柑橘学术讨论会期间，正值章先生86年寿辰。图为章先生、管奶奶与众弟子庆贺生日。邓占鳌为管奶奶右边的这位。

忆往昔，求学岁月

1978年，我读本科时，《果树研究法》课程所用的教材，就是章先生主编的。期间，我和我本科（四川农学院）果树78级班上的同学在位于江津县的四川省果树研究所实习过——这个地方也是章先生在那选出锦橙、先锋橙的地方，在这次实习中，我们也了解了章先生在柑橘育种方面的一些成就，心中就更加生起了敬佩之情。

章先生的名气很大，以至于1981年我要考研究生时，不敢报他的研究生，担心考不上。不过，我的机遇真的是很好的。1982年初，我正在成都参加柑橘生产实习时，收到一个电报，是华中农大发来的，问我要不要改报为章先生的研究生。这对我来说当然是非常高兴的事情。当时，我就请本科学校的老师帮我回电报。由于我弄不清楚具体的回电地址，电报发出去以后好长时间，一直在担心寄错了地址，担心如果电报没送到该送的地址，就给耽误了。还好，后来当我顺利接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时，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。

1982年8月底，我就跟其他同学一起坐船经过三峡、宜昌，到了武汉，到了华中农学院。当时，学校刚建了新的研究生楼，五层的，很漂亮，我就住进了这栋新楼。我和孙中海、徐海英三人成了章先生那一届的研究生，徐海英是女生，住在女生楼。我们那一届还有一个名叫彭抒昂的同学，他是章恢志先生的研究生，跟我和孙中海同住一个寝室。

我们上一届有邓秀新、李显才两位师兄，他们是1982年初入学的，我们住在同一栋楼，经常一起上课、一起活动。还有一位老师，是蔡礼鸿老师，他留校在园林系任教，也经常带我们一起活动。我到武汉的第一个国庆节就是在蔡老师在汉口的家里面过的。

我和孙中海、徐海英三人选择的是三个不同的研究方向。孙中海做柑橘抗寒生理生化，徐海英是做柑橘微芽嫁接，我是做柑橘诱变育种。当时有一位老师叫刘功弼，是研究生毕业后留校的，带我们做研究。在柑橘研究室（和后来的柑橘研究所），还有万蜀渊、区胜祥、潘家铮等老师参加指导我们。刘老师做柑橘组织培养和人工诱变，用伽马射线处理培养的柑橘材料以提高突变的种类和频率。

1985年我硕士毕业后，又考上了章先生的博士研究生。我就和孙中海两位，还有邓秀新师兄一起做研究。

园艺系三届研究生合影，背景为华农研究生楼，邓占鳌为前排左一（1984）

邓占鳌（右一）读研究生期间与章先生、师母合影

念师恩，高山仰止

1988年，我获得了博士学位，之后就留在华农园艺系柑橘研究所工作。科研工作的重要任务之一是要申请科研项目，需要找到研究经费，组织研究人员开展研究，要出成果、发论文。章先生让我们担任项目主持人，领头来做，向自然科学基金委、农业部、教育部去申报研究项目。我们明白，他这是在向上托举我们。

邓占鳌（后排右一）博士论文答辩后与章先生（前排左三）和答辩委员会成员在华农柑橘研究所大楼前合影（1988年10月）

要申请科研经费，其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要有推荐信。章先生不光自己给我们写推荐信，也找学校其他的教授帮我们写，像刘后利教授、孙济中教授等都帮我们写过推荐信。章先生还会邀请其他学校或机构的教授帮我们写推荐信。当时，要我们自己去找非常有名的教授写推荐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都是靠章先生给人家打电话或者写信，请他们帮我们写推荐信。这让我们在做研究项目的时候得到了很好的锻炼，也获得了很好的资源。

章先生帮我们争取到了好几个国家级项目。那是八十年代末、九十年代初，当时的经费还不多，但是对我们开展研究、发表论文、评职称，都是非常重要的。正是有这样的帮助、这样的好环境，我于1992年被评为了副教授。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助，我想这是不可能的。

90年代初，在章老师帮助下，我和秀新师兄申请了一个自然科学基金项目。这个项目下来后不久，研究工作还没有真正展开，我便出国了。那是在1993年5月，我有一个去美国佛罗里达大学柑橘研究教育中心做访问学者的机会，便跟另外一位同事萧顺元博士一起出国做访问学者了。

当时，秀新师兄在那里做高级访问学者，还有一位国内来的老师黄舒先生，他们二位为我们的到来做了很多准备工作。在我们到达之前，他们把房子帮我们租好了，就在黄舒先生的隔壁，还帮我们准备了生活必需品等。因为有他们周到的安排，我们过去之后各方面的条件都很方便。

在佛罗里达大学柑橘研究教育中心的时候，我主要是做柑橘的遗传转化、抗病基因的遗传定位、分子标记开发等。2002年，我应聘到佛罗里达大学海湾沿岸研究教育中心，主要工作是做观赏植物遗传和育种。近10年，我也做柑橘基因组学研究和基因编辑，以增强柑橘对黄龙病的抗性，还做黑莓、红莓等植物的遗传育种。

当我自己组建研究室、开始指导硕士、博士研究生的时候，更加亲身感到了这其中的艰辛，也就更加感恩章先生和老师们为我们做研究生、当年轻教工时所创造的良好研究工作条件，更坚定了要跟大家一起共同为园艺、柑橘的事业努力奋斗的决心。

1998年10月，秀新师兄发来消息，说章先生已经病逝，我非常悲恸！几年没见到恩师，没想到竟成永别。后来，我每次回国，都要到章先生铜像前追思先生和师母。我回国多次，也几次回到华中农大园林院。在华农园林学习生活的那十一年，非常难忘。最近的一次，是2018年，在华农园林学院做了一个《观赏植物育种》报告。

我每次回去，日程总是太紧，来去匆忙。华农的很多老师，我都想回去拜访的，却总是没有时间拜访。像孙华美老师、马湘涛老师夫妇，还有金老师，还有很多老师，我都很思念他们。这次通过采访，我也向华中农业大学园林系的老师们、师兄弟（妹）、同学们、朋友们问好！

回顾章先生的一生，他是为国家园艺、柑橘事业竭力贡献的一生，是我们终生学习的典范！ 

个人名片

邓占鳌，美国佛罗里达大学教授，从事观赏植物遗传育种研究已近10年，华中农业大学园艺系校友，章文才先生学生。